摇曳的街灯，映出两道修长的身影。
凌晨的大街上，没有了白天的生机盎然，只剩下冷清的空气。
“ne~~”
“...”
“ne~~~”
“...”
“我说... 我们是朋友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对着这个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，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家伙，蓝泽答道。
“好过分哦... ko-chan~ 人家还想让你晋升为我的大亲友~”
“...” 他应该回答什么呢？其实听到这句话，不能否认是高兴的。
只是，人类贪婪的心情，是永远无法用只字片语解释。还不够... 远远不能满足自己。
果然，自己还是有欲望的人，自从遇到他以后，命运的齿轮就转动了。
“ne... 你是不是...讨厌我？”
半醉下的芹泽，鼓起勇气问了这个问题。
他抬起头凝视那人，沐浴在昏黄街灯中的完美侧脸，反而给人一种冷漠高贵的感觉。
当初冒冒然的告诉他一切之后，便后悔了。
对于这个人，他几乎一无所知... 更讽刺的是，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。
但是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了濒临绝望的自己。
如果不是朋友的话，他为何要帮助自己？还是，那只是他多余的同情心作祟？
人与人之间的关系，到底要如何定义呢？活了快二十多年的自己，仍然不了解。
“我很...麻烦吧？”
其实是知道的，自己的存在对他来说，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。
那沉默寡言中的温柔，让自己有了长久以来期盼的依靠。
芹泽自认习惯了被人抛弃，被人怀疑，被人藐视的日子...
唯独这一次，他不想要从那人深邃的黑瞳里看见嫌恶的情绪。
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？讨厌？
若是这样的话，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时间站在这里，和一个半醉不醒的疯子对话？
怒火中烧，是自己太焦急了吗？还是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用心？
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，今天一系列的事件， 已经用尽了自己的理智...
“你很麻烦...”
蓝泽扶着额垂下头，放开圈在那人肩上的右手，低声说着。
“你...真的很麻烦...”
一旁的人安静了下来。
许久，“一直以来，承蒙照顾。我...很感激。ja ne.”
他真的尝试过，也很想，去忽视声音里传来的哽咽。
抬头，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人月光下晦暗的背影。
不受控制的双脚向前疾步走去，蓝泽由身后抱住他，用尽全力把他禁锢在自己胸前。
“芹泽直人... 我讨厌你。”
轻轻的扳过那人的脸，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清澈得摄魂。
他想... 不，他要占有这个灵魂，让他永远无法逃出自己的手心。
俯下身，开始接近自己的目标，那人却把头迅速低下。
“这又是什么消毒，心理治疗吗？” 因气恼而涨红的脸显得特别诱人。
“只是，太讨厌你了。” 带着有些戏虐的口吻，蓝泽说着。
趁着失神的片刻抬起芹泽的下巴，准确无误地掠夺他的呼吸。
芹泽感到头疼欲裂。
睁开眼，陌生又熟悉的纯白天花板。
这里是...?
直起身，又是一阵天旋地转。
“嘭...”一不小心整个人从沙发滚落到地上。
反射性的闭上眼睛，却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和疼痛。
“醒了？”
“咦？你... 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 那个... 这流氓医师怎么会？他怎么会在沙发下面？
“这里是我工作的医院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？” 那人冷静的解释。
“那... 那我？” 昨晚... 昨晚好像喝醉了... 然后，不对？自己在酒吧遇到的是成濑不是吗？
沉默了一会，“缺氧昏倒了。”
“谁？我？别...别开玩笑了，我可是警校毕业的。” 芹泽一脸不服气的说着。
“随便你。”
的确，他没有什么理由去骗自己，但记忆里的拼图就是少了那么一块。
那迟钝的家伙并没有发现他们诡异的姿势，就这样开始思考了起来...
“起来，你很重。”
蓝泽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，在遇上这种非常情况也可以很从容不迫的应对。
不，这一切，应该只是一念之间的决定吧？很单纯的，不想伤害他。
“拜托，你看起来也不轻...” 那人嘀咕道，半起身。
“...”
爱情不是一种物质，无从考量观察，也没客观理智可言，更作不了什么可靠的结论。
蓝泽耕作的爱情观是什么？
曾经扪心自问，翻来覆去的思考，只遗留下那人的一颦一笑。
回过神来，那张脸就近在咫尺。
“怎么了？”
面对那双欲言又止的黑瞳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脸...
芹泽无从开口，几经思量的最后，只感觉到那灼伤灵魂的吻。
“...”
空气里多了一份莫名的沉重，两人就这样僵在那里。
白得病态的四面墙壁，微弱的呼吸声，逐渐酸痛的关节，不断喷洒在对方脸上微热的二氧化碳。
这些都不足于转移他的注意力，芹泽发现，他的视线里只容得下他。
“嗙！”白皙有力的拳头砸在那人身后的纯白水泥地板。
似乎那撞击的疼痛感，能让他从某种魔咒里惊醒。
他刷的一声站起来，芹泽不懂，他真的不懂。
他无法了解那个人眼里的千言万语，他无法解释自己澎湃万千的心情。
他无法了解那个人口中的冷潮热讽，他无法解释自己心如刀割的反应。
他无法了解那个人手心的柔和温暖，他无法解释自己毫无犹豫的依赖。
他不懂... 又或者，他不想去懂，害怕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。
那人背对着他，微微喘着气。
蓝泽是个冷漠的人，但那不代表他毫无感情可言。
他没有错过那人眼里千变万化的情绪，努力控制住的愤怒，不安，疑惑，恐惧...
这就是他们初次见面时，那人近乎暴走的表情。
一如当初，蓝泽没办法坐视不理。
终究不想承认的是，这一切的解释，只是那简短而廉价的四个字。
一见钟情。
”我们不是朋友。”蓝泽斩钉截铁的说着。
有一点他一直都很确定，那就是，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。
”嗯。”低不可闻的答复。
“手....大概会骨折...让我看看。” “啪...” 那人转过身，伸出的手被大力拍开。
“记得去诊所，会肿起来。” 蓝泽若无其事的说着，方佛没看见那人脸上的表情。
“我可以打你吗？”
蓝泽直视着芹泽，毫无意外的看见了那人眼里刚烈的焰火。
那修长的手呼啸而过，紧接着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下。
“为什么不躲？”
那愤怒里沉淀的悲伤，强烈麻痹了蓝泽的面部神经。
“不想躲。”
艳红的鲜血，染上深蓝色的制服，形成一种奇异瑰丽的颜色，非墨笔能形容。
就好像他们的关系一样，不能被常理解释。
这个人讨厌自己。而自己... 讨厌他这莫名其妙的温柔... 所以他...
“我真的很讨厌你！” 然后狠狠地覆上那人的唇。
他认输了，或许从一开始，自己就从来没有赢过。被那人耍得团团转。
血的味道不断刺激着他的嗅觉，那腥中带甜的滋味却让人欲罢不能。
“咳咳咳...”
“没事吧？缺氧了？”
“你....” 这家伙...在这种情况下还一本正经的样子... 真是...
“需要人工呼吸吗？” 呃？
芹泽在无言以对之下，把那人的头推去一边.
“疼...疼...” 不会吧？他完全没用上力, 尽管如此...
“没事吧？” 把他的脸扳过来，打算仔细检查。
“呵呵呵...” 又被骗了呢，但是，他甘之如饴。
只要是为了那孩子般纯净，有着甜腻牛奶音的笑容，一切牺牲都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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