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嘀...嘀嘀...嘀嘀...”
铁灰色的电子闹钟持续发出刺耳的单调杂音。
芹泽抓了抓凌乱的头发,从一堆酒瓶里拯救出几经折腾的手机。
定睛看了看荧幕上的电子闹钟,
08:20
糟了糟了~ 平常这时候的自己,都在前往警局的路上了.
昨晚真是喝太多了阿...
想起那通乌龙电话,芹泽有些欣慰的笑了笑。
啊啊,都什么时候了。
一鼓作气地踩过一片醉醺醺的尸体,匆匆套上外套后往外冲去。
忙了一整个通宵,蓝泽在手术室外伸了伸懒腰。
今天就搭电车回家吧,反正都累得快走不动了。
虽然已经习惯过着这种二四小时备战状态的生...
但是还是有些向往那种有家的感觉。
随时有人等待着自己回家的感觉,应该是美好的?
嘛,是不太可能有的事情,可妄想的权利还是有的。
不知道那小狮子在做些什么?听话了么。
依旧自嘲的笑了笑,自己在瞎操心什么,都这么大一个人了。
“ne...”
“有事?”
看绯山一脸诡异的笑着,她又是怎么了?
“没...没事~ 呵呵呵。我说...蓝泽...”
“...”
“哪一天把女朋友介绍一下吧~ ”
“...”
蓝泽一头黑线回望绯山,这女人又在瞎说什么。
“咦?我没说错吧?看你昨晚手术前还一脸依依不舍讲电话...”
“...有吗?”
有,那么明显吗?
“噢,有啊,冴岛也有看到,是她说的。nene~ 冴岛,你说...”
偶然经过的无辜冴岛,被绯山开始连珠炮似的逼问。
继续在心底摇了摇头,女人这种生物,还真不知道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船迟又遇打头风。
看着被人蓄意放风的轮胎,芹泽好看的眉头紧蹙了起来。
这五六年的刑警生涯可不是白当的...
从丧尽天良的杀人犯,到街边一箩筐的小混混。
其实不用费尽心思去猜测,也了解是谁的作为。
山野...
又或者,雨野真实...
你对我的仇恨,到底有多深?
如果这条廉价的命是你最终的目的,这又是何苦?
走在正午时分,热闹的有些过分的街道上。
蓝泽安静地观察着这些擦身而过的生物。
有一家子幸福地逛街,高声谈笑的人们。
有手牵着手,甜蜜的交头接耳的恋人们。
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搭讪的高中生。
突然发现自己最先意识到的都是些美好的画面。
走进地下隧道,环顾四周。
那那些坐在街头的乞丐们呢?
衣履阑珊的流浪汉?
或许,大脑下意识的排斥了他们的存在。
人的一生追求的是什么?
那些被社会遗弃的人群...
也只不过是来衬托成功人士的背景而已。
这就是现实的社会,没有人会去在乎。
自己会怜悯吗?不会...
所以他,蓝泽耕作,
人称救命恩人的家伙,也只不过是个助纣为虐的伪善者而已。
在这个四通八达的城市里,他不需要烦恼去不到的地方。
只是经常无奈,自己何去何从。
在步行前往电车站的路上,随手挑起根烟,刁在嘴里。
其实已经很久没抽了,只是习惯性的放在身边。
并不喜欢烟的味道,却喜欢那缥缈的形体,让人觉得堕入九里迷雾中。
被这种不真实地感觉包围,反而让他有安心的感觉。
现实的压力和罪恶感,只会让自己更加生不如死。
安心的感觉...
那个人的声音也有同样的作用。
也会变成一种瘾么?
怎么可能?
如果会的话,是不是应该趁还没真正上瘾前离开?
走入地下隧道,突然瞄见前方鬼祟且熟悉的人影。
最近的自己,特别多愁善感。
蓝泽深深明白,对自己而言,是不利的情形。
自己的工作,很好的训练出自己不对人...这种生物衍生出无谓的感情。
其实从一开始就认为那是自己的本性,并且深信不疑。
孤僻,自傲,狂妄,沉默,冷静...
近乎无情的一个人。
这种评价对自己而言,只是一连串听起来不怎么样的形容词。
可是真正了解的人又有多少?
就打个比方来说,天空有多蓝,又有谁能断定?
这种主观而不理智的说法,是不会对自己有任何一丁点影响。
不理智?那个人。是,他是个矛盾的个体。
因为他,自己也开始不理智了起来。
明知道,这无谓衍生的期待只会是一场空。
若那无谓的感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?
怎么可能?
如果会的话,是不是应该趁还没真正开始前离开?
电车的门打开,抬头看见前方那泛白削瘦,摇摇欲坠的背影。
尾随那人的背影,这次你又在打什么主义。
信封犹如慢动作般出现,再也按捺不住。
“干吗?”山野大声的咆哮着。
一个手刀挡住那烦人的骚扰。
“沙...沙...”
看着一片片赤红纷飞,方佛引诱着自己去探索里面的内容。
会是什么?预告自己的死亡?犯人的留言?
没有...什么都没有...
“你想干什么?”
自己应该高兴吗?不会死,这次没有人会死?
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只能坐以待毙的废人?
“下次再这样的话,我...我就报警了!”
连这种冠冕堂皇的话,你都说得出吗?
一阵怒火熊熊的燃起。
“山野!!!”
“这会是偶然吗?!这样戏弄我,你很高兴吗?!”
被人当作小丑在耍?我芹泽直人就算死也不会被侮辱。
“有本事你亲自动手!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!”
“有本事就亲手杀了我!!”
不要像个懦夫那样躲躲藏藏的。
愤恨染红了芹泽的双眼。
“我...才不是像你一样的杀.人.凶.手...”
语末被电车的轰隆声吞没。
那略带割痕的镜片反映出自己无措的表情,浑浊的眼神。
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干,没有力气再去抓住什么。
自己终究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,不是么?
父亲说对了...没错,他痛恨自己的无能。
自己才是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人,不是么?
果然,连死都无法还清这债吗?
头疼欲裂,有谁能告诉我?
到底该怎么做?
“芹泽直人?”
只见那人微微颤抖的躯体,没有转过身来。
直觉告诉自己,没有认错人。
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么抽象的东西?
“再不进来电车们要关了。”
他到底是怎么了?
又来了,随着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出现在脑海里...
会感到疑惑,会感到担心,会感到不耐。
就因为,他的出现,他的一举一动。
“嘟...嘟...嘟...” 关门的提示声响起。
没时间了,通常自己都会因为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而做出些无谓的举动。
就譬如现在,人被自己拉了进来。
幸亏四周围人挤人,几乎被烘烤成沙丁鱼的乘客都忙着自己的事,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欠缺理智的举动。
电车一晃,原本侧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人撞上了自己。
慌乱中搂住那人的腰,稳了身。
直起身正眼一看,理智逻辑全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只剩下那人惨白的脸,毫无血色的双唇。
原本灵动的双眼,没有泪水,却充满了绝望。
是谁?到底是谁?能够狠下心一而再,再而三的伤害这人。
鲜少有情绪波动的蓝泽,只觉得脑袋一热,环绕在那人腰间的手顿时收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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